本报讯(本报记者 刘李娜)7日23点50分,一名衣着破烂的老年流浪者躺在救助站大厅的担架上
日前,长沙媒体记者假扮流浪汉体验救助站生活。警察将其送入救助站后,救助站人员对记者缚手围殴,最后,经记者父亲电话交涉,记者被要求在表格填写自愿放弃救助后,获准离开。
随后进入救助站的另一组接应记者,在救助站发现一名老年流浪男子躺在担架上,双手反捆背后,腿脚被绑,仰身呼救,并向记者确认挨过打。据称,大约一个多小时后,这位老人不知所终。
昨日,长沙市政府称,长沙市民政局已对记者暗访救助站的经历展开调查,一旦调查清楚,将公布相关情况。而当事记者仍在住院,初步诊断是左脚软组织挫伤,可能有轻微脑震荡。
救助电话连打十次不通
1月7日21点,记者身披一件破棉衣,假扮流浪汉站在长沙解放西路太平街口。有市民发现他后,拨打长沙市天心区救助管理站的电话,但连打十次仍未接通。最终,110两名民警将他送往长沙市救助站。
22点30分左右,证实记者未饮酒后,长沙市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同意提供救助。
约五分钟后,民警离开,现场气氛骤变。
说着“不打你”突然下绊子
“你叫什么?住哪里?”记者抬起头,救助站工作人员满面寒霜。
因为装扮的是聋哑流浪者,记者未作回答。几度询问未果,工作人员音调渐高。一名工作人员突然冲上来,绕到记者背后,将他双手死死束缚。紧接着,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冲上前来,死死地摁住他。
记者喊着“救助站不能打人的。”一工作人员一边说:“不打你,不打你”,一边却突然将他重重地绊倒在地板上。
随后,两名工作人员将趴在地上的记者双脚死死摁住,使他无法动弹、呼吸困难。
“现在想走?晚了!”
“我不接受救助了,我要出去,我要出去!”被摁在地上的记者告饶。用膝盖顶着记者头部的救助站工作人员却说:“现在想走?晚了!”即便记者提出救助站不能限制被救助者自由,对方仍不放他。记者无奈,将远在浙江老家的父亲的电话告诉工作人员,在父亲与工作人员交涉要求放人后,工作人员才将他松开。
随后,长沙市救助站工作人员拿出一份表格,要求必须在这份表格上写上“自愿放弃救助”、签上名字、按好手印才同意记者离开救助站。
当晚11点左右,记者离开长沙市救助站,此时距他走进救助站还不到40分钟。
本组稿件除署名外综合《三湘都市报》、《人民日报》等
救助站:怀疑有危险品 所以控制他
“我们请求调查组调查,也不排除向法院起诉。”救助站站长黄智谋说。长沙市救助管理站保安喻浩翔7日晚值勤。他说,当晚,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在一名女士及一位民警的陪同下来到救助站。保安问话,男子没有反应。“我以为是聋哑人,给他找了件新棉衣。”当时的窗口接待员吴婷婷解释,记者被殴主要原因是当班医生和保安怀疑记者鼓起的裤袋有危险品,检查时遭遇强烈反抗,保安恐其伤害工作人员,将其控制。另外,黄智谋说,被捆绑的老年流浪者是精神病患者,怀疑有暴力倾向,由公安捆绑送来,现已送往长沙市第三福利院。
昨日下午,长沙民政局公布了救助站当时的监控视频。录像上无明显拳打脚踢迹象。人民网记者质疑看不到被打记者是如何倒地,救助站工作人员解释当时位置正处在视频死角。
记者昨回访推动“收容遣送办法”废止学者滕彪
应加强对救助站司法监督
2003年3月17日,任职于广州某公司的湖北青年孙志刚因无暂住证被非法收容,3天后死亡。4月18日,法医鉴定孙志刚系遭毒打致死。这一年,“公民权利”意识因孙志刚事件觉醒。当年,现任中国政法大学教师的滕彪,联合三名青年法学博士以普通公民名义上书全国人大常委会,要求对《收容遣送办法》进行违宪审查。
“不准拘禁或者变相拘禁受助人员;不准打骂、体罚、虐待受助人员或者唆使他人打骂、体罚、虐待受助人员。”2003年6月20日,《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》公布,同时废止1982年国务院发布的《城市流浪乞讨人员收容遣送办法》。
但长沙记者的遭遇也让滕彪看到,终结“暴力收容”的长夜漫漫。滕彪昨日接受记者采访时说,2005年他为了研究这个法学课题,曾在北京做过类似的“卧底”,在一家救助站待了3天2夜,虽然当时没有挨打,但目睹了多位被救助人士遭遇暴力。并且,虽然新法规已经颁布,但救助站里的大多数人员都是被强制收容的,相当于“非法拘禁”。
“虽然立法上有进步,但必须得承认,效果很有限。法律上还需要一些相应的配套制度,特别是要加强司法和舆论的监督,这样才能改变收容制度的现状。”滕彪说。
(原标题:记者假扮流浪汉称救助站内被打(图))